回忆五七中学那些事 

 

五七中学初一王卫鸣(四连)

 

1971 年9月13日后,我们“五七”中学组织学生刚从湖南湘潭韶山参观毛主席故居回到咸宁,即见大人们神秘地集中学习,规定什么十八级以上干部学习。由于我等在外犯了纪律,“大闹韶山”,也被学校办了学习班进行反省,心想大人的学习可能与我们有关。好象不到一周的时间,才知大人的学习是传达中央关于林彪事件的事,而不是对我们“大闹韶山”要进行整饬。随后学校也随五七战士听了传达文件。

有天下午学校再次集合进行第二次传达会。全校三个班的学生在教室平房前广场整队就坐,请当时刚到任的校部军代表张主任来做传达。同学们有秩序地进场,高年级同学迅速落座,呈现出严肃的安静,他们显然比我们初一小孩表现出独有的政治成熟和觉悟。而我们落座后,后排一直难以安静下来,不知是哪几个不懂严肃的家伙仍在私语和嬉戏。此刻,正好被台上久等而不得静的张主任看见,他即严肃地对站在最后的老师们说:“这是哪个班的学生,你们老师怎么带的!”突然的发问让后面的老师不能不回应。于是班主任林展老师即走过去制止讲话的学生。

报告散场后,我和七连的同学纪佳正要离开学校,恰遇平日待人和气的林展老师在办公室门前。纪佳天性胆大,敢与所有的老师平等对话。他用幸灾乐祸的口气对林老师说:“林老师今天挨表扬喽!”林老师即不愠不恼地回道:“林老师挨表扬,你有什么光荣的?”第二天上语文时,林老师以此做开场白,告诉大家要树立集体荣誉感,应该懂得自尊和自警。

“九·一三事件”传达会后一个下午,我们几个同学放学走过老师办公室前,见林老师正与一个学生干部(似金笑梅)在打羽毛球。她们一来一往打得认真,纪佳充满好奇,放慢了脚步,他感到奇怪,也很罕见。因为在我们心里老师都应是不苟言笑,正襟危坐,充满师道尊严的神,怎么会和一个学生同娱同乐呢?他便信口喊道:“林老师打羽毛球呢!”这时林老师边打边乐着大声地说:“林老师为什么不能打羽毛球?”老师的反问,让纪佳一时找不到接下去的话。

其实,在当时我与纪佳的感觉也差不多,初见老师这一举动也感觉有些突然,人以群分,物以类聚,以前也真没见过。老师应是神坛上的人,虽不象领袖那样神圣,但至少其生活和工作不该与学生同乐同弈。而事实上,在当时这也是我们惟一见到过的一次老师与学生同娱乐。

好象是1971年的一个有假节日后的第一堂课,钟声敲响后大家都按课表拿出外语书,准备老师进堂上课。但此时进来的不是50岁,留着灰白平头,戴着肉色眼镜的学究老头----汤仲杰老师(当时称:汤-Teacher),而是面目慈祥,神清气静,从不高声训人的语文课林老师。她上台甫定即说:“今天调一下课,汤老师请假外出了,改上语文课。下面拿出语文书…….”这时坐在后排我身旁的纪佳抢先插话,明知故问地高声问:“汤老师干么去啦?”林老师毫不迟疑地快速接话:“你管呢!别人的事该你问吗?”于是台下一片笑声。其实我们此前都听说了汤老师再婚旅行去了。那时,真是个封建意识浓厚的年代,学生分男女界线,人际间谁若涉嫌男女关系那将永无抬头做人的机会。自然再婚也算是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儿。

林老师治教善于用激发自尊,表扬长处去鼓励学生自信、自尊克服心理畏惧。林老师接手我们小升初班级后,在与她的接触中大家感到她待生和蔼,对人平易,大家尊敬她,也敢向她表述内心想法。也正因如此,也才出现了上述调皮者想出老师洋像的事儿。那是我们刚上初一的第一个期期末考试前夕,因不甚了解中学的考试风格,心里没底,无形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压力。一次遇见林老师,我就表达了对这次考试的畏惧,并想从她口中套点考试动向。我说:“林老师,这次考试一定很难吧?最好带我们复习,不然肯定考不过”。她说:“我知道你,你还能考不过吗?你考过不,人家都别过了”。一句话让我登上了好学生的榜台,激发起我的自尊。心里虽感飘然,脸面有份光,但毕竟实力有限,又深感骑虎难下。为此逼得我非搏一把不可。其实我有几斤几两,当然心知肚明,但今天被老师这样高看,我已无退路,决心必争个名符其实。

不知多久后,又听到林老师对23连的同学徐庆刚讲过类似的话。与徐相比,我自觉不如。心想既然林老师那样讲必是对徐的真实评价,而对我却是暂时的鼓励。当然这又这使我很不甘心,无论怎样,我也要改变自己在老师心中的地位,把鼓励变成真实的评价,让她今后再说此话时,必是对事实的认可,绝不再是一种鼓励!

四十二年转舜间,今日回想起来,林老师可能早不经意自己说过的话了,但做为老师,她的一言一行又无时不在塑造着学生的灵魂和未来。